乙肝|婆婆说我害了一家三代:一位乙肝妈妈的两次生育

「我身体里埋着一座死火山 。」检查出携带乙肝病毒的第 21 年,顾夏认命了 。
她出生在 1985 年的安徽农村,彼时尚没有大规模接种计划,也没有母婴干预的说法,顾夏与其他「80 后」是中国最后一批完全暴露在乙肝阴影下的孩子 。一家四口人,她和弟弟是慢性乙肝患者 。
1992 年,中国乙肝防控进行了一次重要调查,结果显示,在当时的 1~29 岁的人群中,乙肝病毒携带率(表面抗原阳性率)为 9.75% ,据此推算,当时我国慢性乙肝病毒携带者约为 1.2 亿人。同年,乙肝疫苗的接种纳入了免疫规划管理,「十人一乙肝」的境况才逐步得到改善 。
大部分慢性肝炎没有症状,却有机会导致肝脏的纤维化、肝硬化和肝癌 。成长的路上,顾夏们目睹长辈在乙肝、肝硬化和肝癌中挣扎,她们居住的村落「谈肝色变」 。
尽管一般情况下,乙肝病毒并不会在感染者的身体上展现明显的病症,但在广泛的误解和歧视中,感染者不但被生活剥夺了大部分的可能性,还要为此背负严重的精神负担 。
尤其是那些感染病毒的女性,她们的身体将孕育新的生命 。「无法根治」的病毒,「无法生下健康孩子」的可能性,对一些母亲来说,不仅仅是医学问题,更是被道德的底色填充 。
得益于乙肝疫苗、乙肝免疫球蛋白和抗病毒药物的出现,近 15 年,乙肝病毒母婴阻断率达到 95% 以上 。医生们承认,「这是一个不断了解乙肝的过程,从摸着石头过河,到成为临床应用的共识 。」
医学对乙肝的探知过程也投射在顾夏的人生轨迹上 。24 岁那年,顾夏身体里的「火山」被复制在了儿子的身上,第一段婚姻也因此破裂,「好像死过一次」 。8 年后,她与医生全力配合,家族的不幸在女儿身上得以终结 。
头顶的乌云好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终于能露出头喘一口气」 。
感染
肝脏是一个「沉默」的器官,没有感觉末梢的肝组织无法报告它的疼痛 。在大多情况下,乙肝也不会迅猛发作 。病毒会在人们身体里潜伏一二十年,如果不被告知,感染者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感染了乙肝 。
顾夏是在 14 岁被确诊的 。
1999 年夏末,顾夏弟弟的学校就乙肝的感染情况做了一次大规模的筛查 。结果出来后,学校打来电话,对方语气郑重,告知弟弟感染乙肝病毒,并建议整个家族「全去筛查一遍」 。
同时被确诊的还有隔壁村的两个小孩 。三个家庭包了一辆车去县城的疾控中心,当晚结果出来——顾夏和另一个孩子的母亲被确认携带乙肝病毒 。
「到底怎么被传染的?」这是乙肝病毒感染者们在得知结果后都会反复探察的一个问题 。顾夏也不例外 。
她能联想起的有两件事 。
7 岁那年,顾夏生病,皮肤发黄、尿液发黄、发烧、浑身无力、厌油 —— 在当地这被认为是肝病的一种表现 。90 年代初,顾夏所在的村庄很少有人会进城找医院看病,「小孩不管是生肝炎还是生天花,都是找赤脚医生,偏方吃吃,在家治疗 。」
爷爷撑船渡河,带顾夏找到一个当地的老头,六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粝,话不多 。种地是他的主业,当地流传,老人家里世代流传治肝病的偏方 。
对方眼皮一掀,看了女孩的面相,「是肝病没错」,给了她「一坨黑乎乎的药泥」,回家搓成蚕豆大的药丸,一天两丸 。
「现在想想,那时候一些急性的症状可能消失了,但我也没去医院做检查,肝炎也许从那时就一直存在了 。」
还有来自共用针头的风险 。
乙肝|婆婆说我害了一家三代:一位乙肝妈妈的两次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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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夏就是在这样的方案指导下,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 。此时,距离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已经过去八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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