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困在抑郁症里的大学生们( 三 )


此外,大多数校医院的心理干预“专业程度”并不能赢得学生信任 。确诊抑郁症的第二天,张晨就通过QQ联系了校心理咨询室 。工作人员告诉她,预约排队要到两周之后 。她“谎称自己已有自杀倾向”,对方立马安排了咨询师 。咨询进行了半个小时,张晨认为“没有任何效果” 。
“谈完之后,我就感觉学校心理咨询不怎么专业 。”张晨同时发现,排队来咨询的学生,在她看来,大多都是不需要心理帮助的人,“他们只是想找人聊天” 。张晨排队时倚着墙,听着前面的同学抱怨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破天荒地想笑一回” 。“我就觉得很无语,为什么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来找心理咨询,像我一样有紧急心理咨询需求的人反而得不到帮助 。”在学校无法得到专业帮助,张晨只得选择休学回家 。
“必须让父母接受我得了抑郁症”
得抑郁症这件事是通过辅导员告诉父母的,张晨不敢亲口说 。“父母文化水平低,我怕他们理解不了 。”张晨说 。结果如她所料 。“他们一直在网络上搜各种东西,然后笃定地觉得我不是抑郁症,直接跟我说,’我们觉得你不像是得抑郁症的人’ 。”张晨称,父母觉得“丢人”,对外只说“女儿身体不好、回家休养”,避而不谈具体病症 。
日常生活中,她依旧充当家里的“情绪垃圾桶” 。面对抑郁症,父母难以适应,不懂得如何给予张晨帮助,反而会时不时释放负面情绪 。“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办啊”,这是她从父母那里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整个家庭都被无助感笼罩,回家后的短短一个月内,张晨的病情恶化至重度抑郁 。她没有办法阅读、思考,甚至和人交流都很困难,一句简单的话要组织很久,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想说的从嘴里挤出来 。
从看恐怖片、捶打自己到自残,她需要越来越强的刺激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被发现满身的伤痕后,家人都觉得她疯了 。这种情况下,经她强烈要求,父母最终同意了带她去医院进行心理治疗 。
这段寻求理解的抗争给张晨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复发后的第二次休学,她选择租房独居 。
对于大学生而言,家庭的接受和支持格外重要 。多数大学生在告知父母自己得了抑郁症前,都会“格外忐忑” 。“接受治疗的话必须要有钱,无论是吃药还是心理咨询都需要钱 。我只能向我爸妈要钱,所以我必须让我父母接受我得了抑郁症这件事 。”一名学生专门写了系列文章,分享自己和父母坦白的方法和经历 。
玟玟称,其在治疗期间每月吃药花费一千多元,此外还需要一千多元的检查费用 。“倘若长期治疗,花费还是蛮大的 。大学生没有经济收入,但自己已经大了,一直管爸妈要的话家里压力也很大,所以很纠结 。”玟玟希望自己尽快经济独立 。
穆晴告知父母自己患抑郁症后,便常常会收到对方通过微信发来的“特殊关怀”,这让她哭笑不得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其实没什么用 。”但她明白,这是不善言辞的父亲在不断提醒她,“他在” 。穆晴认为,自己不需要父母帮什么忙,“家人只要一直在,陪伴,这就够了” 。她也不需要学校的特殊对待,“就像普通学生一样看待我、不要过多干预我,就好” 。
姚智军介绍,他在工作中也遇到过一些家长,“表现出不相信孩子得了抑郁症的情况” 。“(个别家长)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诊断结果,也不同意孩子进行正正常的药物治疗——这样,孩子的治疗就被拖延了 。”姚智军说,希望家长能相信医生和孩子,“或者至少要相信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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