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相依 血肉情深——回忆朱家岗战斗中的朱家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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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朱家岗战斗中的朱家岗人
唐士凡
震撼淮北的朱家岗战斗我英雄二十六团在敌众我寡四面被围连续作战十分疲劳的劣势情况下英勇顽强击败强敌打出了军威吓破了敌胆谱写了可歌可泣的壮丽篇章 。 在血与火的拼搏中朱家岗人民与新四军生死与共血肉相连至今回想起来仍感人肺腑动人心弦 。
四十年前的朱家岗是苏皖边区中心区之一抗日民主政权早已建立 。 人民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各种抗日群众组织都先后建立了起来 。 为了游击战争的需要也有利于群众躲避敌人朱家岗附近都挖成了四通八达的交通沟纵横交错如蛛网一般给敌人摆下了八卦迷魂阵 。 当时交通沟深五、六尺宽六、七尺弯弯曲曲象一条条长蛇每隔一段距离还留有土墩便于作战时隐蔽周旋 。 这些交通沟在朱家岗战斗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 在岗北交通沟里几十个鬼子送了命 。
为了挖好交通沟区、乡、村都成立了“破路委员会”或小组实行合理负担有人出人无人出粮(地主)干部带头群众一齐上 。 漫湖遍野红旗招展到处是人晚上还挑灯夜战 。 在破路工作中朱家岗和曹圩等村庄还评出了好几个“破路模范” 。 各乡各村自卫队在破路工作中起先锋带头作用他们一手拿枪一手拿锹平时与战时结合起来 。 平时站岗放哨防止奸细敌人“扫荡”时掩护群众组织“空舍清野”给部队传送情报运送伤员和看押俘虏 。
十二月九日天将擦黑有一支队伍从东北方向开过来朱家岗群众还疑为是日本鬼子来了纷纷向南湖跑反 。 此时寒风刺骨男女老少坐在冰冷的地上 。 基干自卫队一边掩护一边静静地听着庄上的动静 。 等了许久大家都猜测来的队伍可能是自己的部队不象是敌人 。 因为鬼子、汉奸来总是敲门打户闹得鸡犬不宁我们新四军来了不吵不闹叫门喊“老大爷”、“老大娘” 。 但是乡亲们还有点不放心怕上鬼子的当 。 自卫队就派了两名队员回村查看一下果然不假来的正是我们新四军 。 乡亲们一听是自己的部队都争先恐后回到家里见了亲人有的腾床让铺有的打扫房舍抱草铺床有的烧水给战士们烫脚 。
那时候战士们天天行军脚上经常打泡烫一烫就舒服多了重的烫不下去还得用针挑抹一点药水没有药水就用煤油灯灰抹上去 。 因为军民相处如同一家人有的群众平时就注意将煤油灯灰聚起来用纸包好部队一到拿出来给同志们抹泡 。
乡亲们这股亲热劲比见了亲人还要亲 。 房子小的就把孩子叫到亲戚家去住好让战士们住得宽敞些 。 陈道德老汉那时还是个小伙子非要跟战士们挤在一起好说说玩玩被他父亲叫到他舅舅家住他还恋恋不舍父亲告诉他:“在家要知道出外难人家行军打仗很劳累你就不体贴人家甘苦要让人家好好休息不要老是说说笑笑的没个完 。 ”
自卫队见部队来更是精神抖撤一定要给部队站岗放哨 。 部队首长劝他们休息也不肯 。 他们就拿着大刀、土枪在村外游动 。 那天下半夜是孙甫全的岗 。 天傍亮时鬼子摸上来了抓住了孙甫全因为他手里没有枪敌人也不以为他是站岗的就叽哩哇啦的非要他带路不可 。 孙甫全心里急得象滚油煎阵阵寒风他头上却直冒热汗 。 这时候的孙甫全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 他一边走一边想主意到了庄西头一家他知道这里住着新四军一个排就大声喊:“里面有人吗皇军’来啦!”鬼子见他大喊大叫怕暴露目标一脚将他踢倒端着枪往里冲 。 新四军听到喊声立即拿起武器向冲来的鬼子射击 。 孙甫全乘乱爬起来又跑到另一家通知部队赶紧起床看到那里的战士已经起来了这才放心 。
战斗打响以后这时曹圩尚未发现敌人有的群众慌慌忙忙向外跑反战士们怕群众受损失劝他们不要出去 。 罗团长过来了他说:“今天这一仗可能很激烈时间也可能很长为了减少群众损失乡亲们可以向南湖躲一躲 。 ”听了团长的话很多群众顺着交通沟向东南方向跑看到从东南界集方向又过来一批鬼子他们转向南湖跑在南湖躲了一天 。
在家未跑的群众看到首长和战士们这样关心自己任凭部队怎样动员也不肯离开 。 留下的人中有孙甫全、张广勤、唐玉早、张永祥等十多个自卫队员和青壮年他们和战士们一起挖工事 。 老人大部分没有跑如杨国华母亲、杨国才母亲、孙业启父母亲等老人就帮助部队烧饭、给伤员送茶水他们说:“你们青年人都不怕死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有的老人冒着枪林弹雨把茶水一直送到前沿阵地 。
将近中午时候团长罗应怀同志腿负重伤 。 在弹雨中警卫员把军毯铺在地上用绳子拴好将首长拖下来送到一个山芋窖里 。 罗应怀同志包扎好以后用电话就在这个山芋窖里配合指挥所的严光副团长继续指挥战斗 。 这时候一发发炮弹在村子里爆炸炮弹声、机枪声、厮杀声汇成一片硝烟和尘土使人睁不开眼睛 。 忽然地窖门口爬进来一位老大娘枯瘦的手递进一个热烘烘的山芋 。 从早晨到中午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的罗团长接过还带着老人体温的山芋放在面前总是吃不下去 。 这位身经百战的红军老战士心情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他感慨地说:“我们有这样好的人民这样好的军队一定能够战胜敌人这是力量的源泉啊!”
战斗打响不久团部一位同志来到曹龙仙老汉家里将一包东西交给他说:“老大爷这包东西请你替我们收藏好打完仗我们来取 。 ”老人将这包东西藏在磨盘底下藏好以后又反复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形迹就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武岗看到地上有两个死人估计可能有敌人又急忙向西小河跑去 。
西小河底没有水老人就带着两个孩子蹲在河底望着村上升起一股股浓烟曹龙仙老人急得心里像猫抓似地一阵阵难受 。 他急啊!仗打了一天了不知部队同志现在怎么样了部队交给他的那包东西现在怎么样了呢想起那些战士多么惹人疼爱呀!半夜三更来了也要把缸里的水挑满走得再急也要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 没说话先带笑张口就是老大爷长、老大娘短这些战士多好啊!可现在呢那浓烟烈火像烧在他心上一样 。
一直熬到太阳将落看到鬼子急急忙忙逃跑了老人也不管他们跑没跑完就奔向自己家里 。 家里的堂屋、偏屋都着了火老人顾不得救火顾不得抢屋里剩下的衣物就冲进磨房掀起正在燃烧的磨盘把那包东西掏了出来 。 看到部队交给他的东西没有损失老人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 他捧着小包手烧起了泡也不觉得疼 。
在朱家岗战斗中孙庄战斗最壮烈 。 战斗结束以后群众中流传着部队识破假刘老头送信的故事 。 真刘老头叫刘兴隆部队经常住在他家都很熟悉尤其是三排更熟悉 。 战斗已经拼到了中午三排战士只剩下七、八个人子弹打光了手榴弹没有了刺刀也拼弯了他们就拿起大刀、农具和鬼子拼 。
这时候鬼子和伪军把刘兴隆抓来逼着老人给三排送信老人怎么也不肯一阵拳打脚踢后用长绳拦腰捆住一头牵在敌人手里 。 这时鬼子和伪军扛来了梯子由两个伪军将刘兴隆硬是送上梯子推到墙头上他无奈喊道:“我是刘老头我送信来啦!”战士听懂他的声音说:“你上来吧!”刘兴隆老人又向上爬两步看到战士们在血火中英勇奋战含着热泪把鬼子的信递了过去 。 三排战士马上在敌人的信上写上两句话“投降是你们而不是我们!”鬼子看到信气得哇哩哇啦地乱叫 。 又叫一个伪军装扮成刘老头爬上梯子侦察院子的情况 。
鬼子和伪军把刘老头拖到一边踢翻在地扒下他的棉袄 。 刘老头眼睁睁地看着伪军穿上他的棉袄自己却有手不能拽有口不能说急得两眼直冒火星 。 那个伪军腰里别着手枪穿着刘老头的衣服跑到墙下喊:“我是刘老头送信来啦!”战士们一听不是刘大爷的声音但还是回答:“好你上来吧!”等这个伪军刚爬上墙被劈头一刀砍了下去尸体象草个子一样滚了下去 。 刘老汉看到这情景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光着上身也不觉得冷 。
那时候部队和群众真是心连心、心贴心啊!有人说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可是在那血雨腥风、战火纷飞的岁月里朱家岗人民和新四军比一家还要亲!战斗结束以后部队连夜转移了 。 这一仗我们牺牲了七十三位战士村上的自卫队和乡亲们把战士的遗体收到一起排列整齐曹龙仙和朱云兰两位老人主动要求守护战士的遗体他们拿着草叉守护在死难烈士身旁就象守护自己的亲人一样寸步不离直到全部安葬为止 。
为了纪念朱家岗战斗的胜利为了让子孙后代永远记住烈士们为祖国、为人民不惜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革命精神边区人民政府和各界人民决定在朱家岗建立烈士公墓 。 在给烈士装殓的时候陈道德、高德仁、彭加才、张广玉、王启士、王启云等乡亲们都拿着自家的盆和碗为烈士擦洗血迹不少乡亲流下了悲痛的热泪 。 为了建立烈士公墓杨如桂、朱发林、朱长士等献出土地四亩四分作为墓地有的还献出青砖捐献义款修筑公墓 。 他们说:“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十日我们朱家岗人将永远记住这一天并告诉子孙后代:“今天的胜利来之不易幸福生活是烈士们用鲜血换来的 。 ”
今年是朱家岗战斗胜利四十周年 。 回忆起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人们不由的想起新四军四师政委邓子恢同志在总结三十三天反“扫荡”和朱家岗战斗时曾经高度评价人民大众的战争威力他说:“没有人民群众真心实意的拥护没有人民群众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支持就不可能有朱家岗战斗和三十三天反“扫荡”的胜利 。 军民一条心军民鱼水情是我们克敌制胜、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保证” 。
(根据朱家岗群众回忆记录整理)
本文写作于朱家岗战斗胜利40年之际
文章选自《血战朱家岗》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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