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二丁目(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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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时间是一个怎样的概念,邱铭觉得这样的问题是不应该由自己来考虑的。管他什么宏观、微观或者广义、狭义,与其浪费脑细胞来想这样永远没有绝对答案的问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过好眼下的生活,当下的日子开心快乐才是具有实际意义的。
但是如果这样的问题由夏至去思考,邱铭就觉得很合适,不管最终有没有一个结果,或者得出的结论有多少合理性,起码夏至的气质是与这样的问题匹配的,他特别想在夏至的额头上贴一个“诗人”、“哲学家”之类的标签。
有一天晚上睡觉之前,邱铭在撑着床沿往上铺跳的时候,发现躺在床上的夏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床板在看。平时每当自己跳上床弄出很大动静的时候,夏至都会或多或少的损自己两句,可是这次却一句话也没说,弄得邱铭以为夏至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邱铭把头探出来从上铺往下看了半天,直到看见夏至眨了一下眼睛,才确定夏至并没有睡着,于是开口问道:“你是灵魂出窍了吗?还是在练什么绝世神功?”
夏至并没有马上回答邱铭,而是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又睁开眼睛说道:“你也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吗?那你觉得人死之后灵魂去了哪里呢?”
邱铭所说的“灵魂出窍”纯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完全没有想到夏至正在思考这样的问题,再加上夏至开口前的深呼吸,邱铭感觉一瞬间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张开口想回答夏至的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一直张着口瞪大眼睛看着夏至,更像是灵魂出了窍。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么‘转世投胎’一说就有其合理性了,想想人为什么会具有潜意识,这之间是否有着一定的联系呢?”夏至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邱铭,眼睛仍旧直直地盯着床板。
“我去……”邱铭此时特别懊悔自己刚才对于夏至发呆所产生的好奇心,他赶紧翻身躺回床上,心想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晚上十点钟,又到了熄灯时间,每到这个时候,整个宿舍区总会一片哗然。因为总会有人忽略这件事情,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天、打着牌或者干着其它什么有意思的事儿,突然一片黑暗,霎时扫兴到了极点。
而且被这样扫兴的人每天都不在少数,所以熄灯时的短暂骚乱几乎成了同学们每天的一件乐事。不少人都会在这个时候附和着起哄,有尖叫的,有打口哨的,有故作怪声喊俏皮话的,邱铭就经常是其中的一个。
但今天邱铭没有这个心情,他脑子里在想着刚才夏至说的问题,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夏至直勾勾的眼神,好像他一直在盯着自己。邱铭心想:这小子就躺在自己的正下方,可不是一直在盯着自己嘛!这也太吓人了……
这么想着,邱铭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翻身朝下铺照了照,发现夏至已经没有盯着床板看了,而是戴着耳机面朝墙壁开始睡觉了,不用说,耳机里放着的一定还是那首歌。
邱铭这才放心地又躺回到床上,可是闭上眼睛后还是会胡思乱想,于是他在心里默默哼着夏至此时在下铺正听着的歌,不知不觉还真的睡着了。
这一夜安枕无梦,一觉到天明,邱铭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半夜醒了,刚要闭上眼睛继续睡,突然意识到刚才睁开眼时看到天已经亮了,于是又把眼睛睁开坐了起来。果然,阳光已经照进宿舍里了,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邱铭伸了伸懒腰,抬腿从床上跳了下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夏至的床,被褥都已经整理好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邱铭转身刚要问对面的同学,就看到夏至端着脸盆走进了宿舍,边走还在边擦着脸。
“你还在磨蹭什么,再不快点就迟到了。”夏至看到邱铭呆站在床边,不禁提醒道。
“啊?今天第一节有课吗?”邱铭连今天是周几都不记得了,哪里还会记得第一节有没有课。
“你赶快去洗漱,我去买早餐,食堂门口等你。”虽然夏至已经习惯了邱铭的选择性健忘,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要吃包子,肉馅的,两个……”邱铭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脸盆飞快地跑出了宿舍。
夏至无奈地摇了摇头,找出要上的课程的教课书,跟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先去食堂买早餐了。
邱铭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夏至他们在食堂排队买完早餐出来的时候,邱铭已经等在食堂门口了。他主动伸手接过夏至手里的包子,和其他人一起边吃边往教室走去。
“今天的包子太油了,吃得我都有点恶心了。”邱铭勉强吃掉最后一口,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还不是你自己要吃肉馅的,大早上的肯定会腻啊。”夏至的早餐才吃了一半,他有些怀疑邱铭说的话的真实性,觉得恶心还吃得那么快。
“拜托我想吃的是肉,不是油……给我张纸,包子里的油流了我一手。”邱铭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把装包子的塑料袋扔了进去,看着自己满手的油腻流露出了些许嫌弃的表情。
人间四月芳菲尽,如今已经是四月下旬了,可是校园各个角落里的各种各样的花儿仍然盛放得一片繁荣,争奇斗艳,丝毫没有将要凋谢的迹象。路边的树木虽然大部分都是四季常青的,但是每年也会长出嫩绿的新芽,为整个树冠换一套亮丽的新装。
邱铭他们现在正走着的这条路两边栽种的全部都是直径半米左右的香樟,经过多年的人工修剪,两边的树冠在马路上方搭起了一条棚顶。阳光充足的时候,光线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照射下来,有时候会自然形成许多形状各异的图案,从特定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是有人专门在马路上作的一幅幅抽象画。
邱铭想起这是夏至曾经告诉他的,但具体是在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说的,他已经印象模糊了。此刻看着路面上的斑驳树影,再看看走在身后的夏至,邱铭忽然有一种多年未见、久别重逢的感觉。
“我说夏至,原来那首歌还有静心催眠的作用啊。”邱铭说的是昨晚自己睡前在心里默默哼唱的歌。
夏至显然并没有明白邱铭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略带疑问地看着邱铭,没有说话。
“你昨晚是戴着耳机听着歌睡着的吧,听的不还是那首?”邱铭回想了一下,自己摘过那么多次夏至的耳机,好像从来没听到过有其它歌从耳机里传出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夏至知道邱铭在说哪首歌,但还是没明白他具体要表达的意思。
“没什么,我昨晚睡不着,后来在心里哼着你听的那首歌,就不知不觉睡着了。以后再有失眠的时候,它就是我的催眠曲了。”邱铭又想起了昨晚跟夏至的对话,其实也没什么吓人的,况且现在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试试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再见二丁目(十五)】夏至没再搭话,教学楼已经近在眼前了。临近上课时间,各个院系的同学源源不断地从学校各个方向汇涌过来。夏至上完教学楼前的最后一级台阶,回头看了看人头攒动的小广场,脑海里浮现出了“时间”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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