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灾多难的二娃

二娃是阴历六月中旬出生地,那年夏天出奇的热。二娃出生三天后,奶水就不够吃了。整天哭个不停,还天天拉肚子。她母亲(元芬)被她给折腾得白天吃不好,夜里睡不好,还大病了一场。

那时还是计划经济,生一个“娃”政府供应五斤红糖票。元芬天天只能用红糖冲米汤给二娃喝。两个月后,天气渐渐转凉,红糖也快喝完了。元芬正为二娃的口粮发愁时,奶水突然多了起来。
二娃的父亲(苏霸王)恍然大悟——问题出自三天时,他抱二娃去接生员李乾芳家,换完脐带回家路过盘湾时,被身怀六甲的李宗群看了。李宗群的女儿刘春,农历八月底出生后,二娃的奶水这才回来。
在农村,孩子没奶吃,可谓众说纷纭:有说,心肠歹毒的人看了,奶水就会被带走;相反,心底善良的人看了,就不会。又说,与生肖相关,属龙属虎的人切记不能看。不仅是人,动物、鸟兽也是如此。
每年春天,燕子都会来二娃家屋檐下面搭窝。那年也不列外,二娃家屋檐下面的燕窝里,五只小燕儿,整天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燕妈妈不停的忙碌着捕食喂养小燕儿。
一天下午,二娃的公公(刘三爷)上房顶补完漏洞后,顺手将长木梯子放在了屋檐下面,靠近燕窝处。邻居家有个小孩儿出生寅时,名叫虎豹,他顺着木梯爬了上去,往燕窝里面看了一眼。从此,燕妈妈就再也没有回来。五只燕儿,便活活的被饿死了。
自那年之后,燕子再也没有来二娃家屋檐下面搭窝了。
有一年,二娃的父亲苏霸王的四婶鲁氏养了一只母猫,生了四只小猫,非常的可爱。鲁氏怕它们冻着了,用篮子为它们做了一个窝。每天按时交给母猫喂奶,喂完就放回篮子里。
一天下午,鲁氏的龙生肖儿子苏兴,好奇的跑到篮子跟前看了一眼。当天,小猫就被自己的妈妈吃掉了两只。鲁氏夺过篮子,锁进柜子里。猫妈妈急得哇哇大叫,拼命在柜子上面狂抓。
剩下的那两只小猫,终究还是没能养活。
二娃的奶奶王氏非常重男轻女,只带孙子,不带孙女。她天天只顾着带二娃的堂哥老四、老五和二娃过世的哥哥大娃,一起三个孙子,从不过问二娃及其他孙女。
二娃的母亲元芬全年要负责喂养丈夫苏霸王耕田那头大牯牛,管水管草,每天七分固定工分。那牛又高又大,耕田最多,吃草也多。脾气古怪,还有顶人的毛病,管它工分最多,管其它那些牛每人每天只有五、六分不等。管牛之余,元芬还要出工挣额外的工分,收工后种自留地等。夜里还要磨磨,还要捶稻,粮食不够吃,只能从喂牛的稻草上面捶下一点儿谷子来,做添补。
二娃趴在苏霸王背上,与父亲一起出工、收工……每当二娃哭闹时,父亲就喂给她一小块红糖,含在嘴里慢慢化。天热用背篼背,冷了换背带背,漆盖都给二娃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这一背就是三年。眼瞅二娃三岁多了,还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
二娃的奶奶王氏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暗示道:“一个娃儿背了三三年多,还舍不得放下来沾沾地气。”元芬这才恍然大悟。她每天出工前,把二娃放进摇篮里,摇篮放在王氏的视线范围里。
据说当面里,王氏还装出一副不带的样子,总是等元芬夫妇出工后,才暗暗地带二娃。估计着快收工了,又把二娃放回摇篮里,有了奶奶的照顾,二娃很快就学会走路了。
【多灾多难的二娃】每到夏天,二娃头上就长满了疮,经常把头发剃得光光的来上药。上学的时候,同学可没少笑话她。都叫她“癞子”或“光头”。也没人和她玩耍,各种原因导致二娃的童年一直很自卑,学习成绩也很一般,连初中都没能考上。
王大妈无数对人讲起——“我生前面三个女儿时,她奶奶每次到房间里看一眼,生的是女娃,无一例外,总是掉头就走了。她还得自个儿给自个儿接生。第四胎生了个男娃,她婆婆才肯帮忙接生了。”
一个秋天的下午,二娃出麻疹发着高烧 、口渴了。于是就带着弟弟三娃一起去井边捧水喝,手刚碰到水,一个跟斗就栽进了井里。三娃扯开嗓门大声叫喊——“快来人啦,二姐掉到井里啦……”
婶婶刘二妈本来是在集体干活地,她突然感觉肚子疼,浑身不舒服,像是打摆子一样直打哆嗦,没办法,只好请假回家。她刚走到屋旁,就听到三娃急促的叫声。于是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井边,伸手抓住二娃的小脚,把她从井里捞了上来。接着把她送回家,帮忙脱去了湿衣服。忙完过后,刘二妈的肚子又不疼了,浑身也不哆嗦了,又回到队伍里继续干活去了。队员们开玩笑的说——“是上天命令刘二妈赶回去救二娃的命来着”。
结果,二娃掉进井里洗了个冷水澡,当晚就退烧了。第二天起来时,疹子也都出来了。
一个冬天的下午,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冻得人瑟瑟发抖。二娃和弟弟三娃,堂弟老七一起在山上割牛草。当时刚刚分田到户不久,饥渴交加的农民各家都养了牛,草非常稀少。割不到草回家又交不到差,姐弟三人转到了悬崖边上。看到那里有好些草,二娃顾不上危险跑去割了。她脚上穿了一双很旧的解放鞋,身上穿着很厚的棉衣棉裤,肩上背着背篼。“嗖”地一下滑了出去。二娃右手拿着镰刀,左手还捏着半把草,身子与背篼一起悬挂在一棵黄角树桩上。面向天空,背靠悬崖,下不去也上不来。三娃和老七都尖叫了起来,吓得直打哆嗦。面向几十米高的悬崖,二人跟本就够不着,也没那么大的力气。二娃表显得出奇的冷静,她告诉两个弟弟——“别怕,我这稳当得很,一时半会儿掉不下去。你们爬到上面去看看,找个大人来帮忙。”正好邻队有个叫刘冲的人,此人四十出头,身材魁梧,正在上面割草,听到悬崖边上有娃儿说话。他正想下去提醒:“悬崖很危险”,一看二娃悬挂在树桩上,也被吓了一跳,慌忙扔下手中的镰刀背篼,伸手揪住二娃的肩膀,连人带背篼一起提了上来。
一个秋天的傍晚,二娃像往常一样挑着空粪桶从地里收工回家,锄头矗立在身子前面的桶里,用手轻轻的扶着。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斜坡处,天已经黑了。那时候的农民,种地可到边了,路相当的窄。走着走着,扁担被路边的豆角藤给钩住了。二娃用力一扯,脚下一踩空,连人带桶扁担、锄头一起,掉进了左手边十几米深的采石坑里。扁担锄头粪桶甩到了老远,二娃翻身爬起来,头晕乎乎的、满嘴血腥味儿。牙齿把舌尖儿给咬破了,鲜血直流。二娃摸黑找回锄头、扁担、粪桶、粪瓢摸黑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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