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的岁月

(1)面包圈
【香甜的岁月】直到十二岁去北京,我才知道“面包圈”。两个大人,领着一个孩子,懵懂地在这个庞大的都市摸索,为的是一个苦涩的目的——看病。在孩子的眼里,世界是灰色的,是苦楚的。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面包圈,他被吸引了:圆形中空的面包,那是从没有见过的形状,浓浓的棕黑色,一看就是醇厚的巧克力,上面撒了五颜六色的糖片,织成了孩子心里美丽的梦。
那时候,面包圈很贵,可是我再也不肯走,满心里想的,只有那个梦一样的面包圈。父亲看我这样,只能叹一口气,买下一个。
今天每次看到面包圈,我就会想起到北京看病的经历,想起那个在暗淡的、苦涩的岁月里坚持的男孩,想起他看到最喜欢的面包圈时的雀跃,想起父亲的叹息和宠爱。那是段艰苦的岁月,可我却更想说,它其实很甜,很甜。
(2)咸菜疙瘩
在北京住的医院是在市郊。印象里,医院守着一条小河,清丽的河水、白洁的河堤,为那段辛酸的岁月增添了一份朴素和优雅。
一天清晨,我和父亲沿着小河到市场买菜。偌大的市场里,父亲却只买了一个黑黑的咸菜疙瘩,拿一个塑料袋盛着,里面还有汁水。“那么多好吃的,干嘛就买个破咸菜呢?”我心里纳闷。回到医院,父亲却好像很高兴,到了病房就开始洗那个咸菜疙瘩,然后把它慢慢切条。说来奇怪,咸菜过了水,切开以后竟然还有些清透鲜嫩,着实好看。
突然,病房里响起一阵哭声。原来一个男孩出现了术后不良反应,开始剧烈的恶心和干呕,旁边的亲属焦急地问,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糖?得到的答复却只是男孩越来越痛苦的哭喊。这时,父亲赶了上去,把刚切好的咸菜塞到男孩嘴里,“试试这个”,父亲平静地说。片刻之后,奇迹发生了,男孩停住哭声,转头对父亲说:“叔叔,我还想吃一块!”“好嘞,吃多少块咱都有!”父亲开心地笑着。
很多年过去了,我经常想起这个故事,想起清晨走过的那条清清的小河,想起父亲的微笑。我总感觉,那咸菜疙瘩是因为受了河水的清气和父亲的朴实,才生出了救人的本事,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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